第三章 游方（1/2）

阳光在逐渐暗淡,参天古木在渐渐枯萎。ｅｎｅｉ。空中的气息沉沉的压着，似乎在逐渐的沉睡，慢慢的淡化着生机。刚才清丽的蝉鸣，声音也渐渐委顿，飘忽在丛林之间，低低徘徊，像是无知的呻吟，气若游丝；更像是深深地恐惧，幽幽不绝。某一刻，阳光隐去,苍穹之上似被蒙上了一层黑纱,黑纱之上泛着淡淡猩红,似实似虚。碧翠林间，轻风拂过，呜呜低诉，恍然间似是幽魔呜咽，阴灵哭泣。古木之上片片绿叶瞬间枯黄焦萎，脱离枝干，缓缓飘落，微风拂过，咔咔之声响起，完整的树叶断裂开来，飘荡在林间，飞向远处，隐隐之间，有一种眷恋，有一种不舍，但终究随着那纷纷而落的枯叶碎裂开来，消失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轻轻舔舐着内心深处的忧伤。

“哎！”

一声低低的叹息，映着枯叶，慢慢飘散。

山林古道上，一个落寞忧伤的身影，仰头望着天际,似是能够穿越那古木纵横的遮掩,看破天际的那片猩红。

“哎！”

又是一声低低的叹息，那双深邃的双眼折射出无限的凄凉和萧索，暗淡的阳光透过古木冷冷的洒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着那么一丝血红。冷冷的伫立，静静的注视，脸庞之上却是那般的平淡。

古道之上，身着粗布深灰衣衫的中年男子，慢慢的瞌起双眼，背于身后的双手轻轻颤抖，似乎心乱总是生于平淡之处吧。微风拂过，稍长的胡须随之舞动，苍白的脸庞却透着刚毅冷峻，轻轻的呼吸平复着跳动的情绪，感觉着周边若有若无的寒意，呼吸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脸庞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大叔？”

一声稚气天真的声音仿佛震碎了鼓荡在周围的血腥和幽寒，推开了中年男子久久不平的心门。男子急忙收敛心神，淡漠的脸上绽开了此刻本不属于他的笑容。微微弯下腰，注视着抓着他的衣角，静立他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有**岁，细腻的小脸之上透着粉红，一汪闪烁着灵动秀气的大眼睛直直的注视着中年人，披肩的秀发用一根红绳缚于脑后，在轻风中不断飘扬。皓齿蛾眉,粉妆玉琢,目若秋水,乌珠流转,如那初绽的芙蓉,清新丽质，聪慧悦目。

中年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问道：“怎么了，雪儿？”

“大叔，秋天到了吗？我看好多树叶都落了下来。”

秋天，男子身子微微一震，是啊，是秋天来了吗？男子抬起头，又一次遥望着天际，怎么会是秋天呢，刚刚立夏不久，秋天会来的这么快吗？看着天际之处越来越浓的血红，男子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秋天到了。”

“哦。”小女孩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出神的看着眼前飘飞的落叶，含着孩童般的童心。

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叶，轻轻的拉起小女孩的手，微笑着说道：“雪儿，我们走吧。”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盯着落叶，当男子走的时候，快速的转过头来，冲着男子笑了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天真可爱，也许这些古木最初发芽的时候，也是这般纯净吧。

翠林古道，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慢慢的走着，向着山下悄悄而去。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早已消失在山林之中，山风拂过，吹在枯黄的枝干之上，沙沙作响。山林中很静很静，微微可以听到树叶破碎的声音穿梭于古木之间。那猩红的光芒在林间缠绕，吸食着他所遇到的每一丝灵气，悠悠飘荡，光芒流转之间血光大盛。

而此时，坐落于这群山背后的刺天峰从世间消失了，就在那光芒跳跃飞舞时，那座名闻古今的高峰，在轰然声中坍塌了，久负盛名的世外桃源永远的消失了。也许当某一天，有人前去瞻仰时，会霍然震惊吧，也许他会迷茫，也许他会欢呼，但那已不再重要。

悠长盘旋的古道，好似没有尽头，两个身影依旧慢慢的走着，脚步轻盈却很坚定，身骨单薄却很执着。男子自称姓聂，单名一个尘，生年不详，出处不详。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雪，家住神州大陆西边九华山阳。

**************************************

一年之前，聂尘在一本《神州杂记》（作者不详）上面，偶然间看到，在华辰国西边群山连绵处，有一九华山，山阳处平坦无奇，古木耸立，山道缓缓而上，一无怪石，二无峥岩，相较于其他山脉，只能用平凡二字来形容，是以从来不为外人所瞩目，纵使天体塌陷，盆地突起，它却是那般执着的横亘在大陆西侧，永远的沉睡着。

和山阳相反，山阴之处，却是层峦叠嶂，碎石林立，岩石狰狞恐怖，崖体异常陡峭，无草木生长，无飞鸟出入，崖底浓雾缭绕，深不可测，传说毒物横行，野兽遍地。可是想要从山顶翻越到山后，对寻常人来说，根本没有可能。

然而就在这浓雾缭绕的崖底之中，却生长着不为人知的灵药——千珠子，药如其名，灵药枝茎之上密密麻麻尽是细小珠粒，通体透明，香气四溢。都说药草稀少方为可贵，可是千珠子在崖底遍地皆是，却在灵药榜上身居前五。那浓雾缭绕的崖底，不仅在平凡人的眼中是十殿阎罗所在，在修真炼道人中也有着一个传说：相传在那深深地崖底，存活着一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凶悍神兽，盘踞崖底。有胆大欲求灵药的修真者，御剑入于崖底，再不复出。后来有人邀请数十位得道高人共同前往，还是杳无音信，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再无人问津，那隐于九华山山阴之处的无名深谷，如同那好不起色的九华山一样，渐渐在众人的心中淡漠直至消失。

聂尘一时出于好奇，遂往九华山而去。

站在山峦顶侧，聂尘的心中一阵气结无语，书中所描，当真是一丝一毫不差，还没有到达山顶，便再也不能前进。眼看着就能翻越此山，一瞻绝谷神采，却硬是翻不过去。聂尘叹息了一声，就欲回去，毕竟他只是好奇，还不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者，他似乎看上去也并不是什么修仙炼道之人，这山峦险峻，如同狰狞万兽，狂嘶怒吼，想他一介山野游人，平平常常，还不至于视生命如儿戏。

看不到就算了，聂尘自嘲的笑了笑，反正自己的目的只是游玩，这里不行还有他处嘛。想着，就慢悠悠的朝着山下而去，不时的停下来欣赏着周边的风景，其实这里的风景还蛮不错的。

不知不觉日已偏西，残霞映在空中，烧红了挂在天际的每一片白云，山林之上，倦鸟盘旋而回，不时的几声鹤鸣，惬意动听。某一刻，聂尘的心中竟然有种终身安于此处的想法，想这里参天古木错综复杂，莺啼燕语婉转动听，百花齐放争芳夺艳，小泉叮咚流觞曲水，人生若居于此，夫复何求啊。

微微摇了摇头,聂尘知道，他的一生注定奔波劳碌，这种清幽，他是无福消受的。天色已晚，还是赶快下山吧。收敛心神，匆匆而下。还未走出多远，两个瘦弱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当对方走近，竟是一位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妇人看上去年龄不高，姿色依旧，也许当年还是一个美人，身旁的小女孩天真无邪，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水波流转，甚为灵动。对方看到聂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妇人冲着聂尘报以亲切的微笑，聂尘急忙回应。妇人没有说话拉着小女孩就要走，聂尘眼看夜幕即将降临，忍不住开口询问：“大嫂，天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妇人微微一滞，笑道：“蒙先生过问，妾身和女儿是要上山，祭拜夫君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