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南北马帮(2/2)
一听此言,本来脸色显黑的靳一成一下就变得通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并不回答贺清水的惊讶,只是转身指着贺清水对双胞胎和那个后生道:“这就是我给你们常提起的栖霞山庄的三当家,你们这几个后生有眼无珠,还不快过来给贺三当家陪罪。”
听到这话,骑在马上的双胞胎兄弟很不情愿的跳下马来,拿着马鞭,斜眼看着这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毫无行礼道歉的意思。那后生还指着贺文雄对靳一成道:“靳师叔,他刚才说风凉话,取笑萧老爷子呢。”双胞胎兄弟点头应声道:“正是!”
靳一成眉头一皱,双眼睛一瞪,盯着三人,双胞胎与那后生不得已,只得一起抱拳,敷衍行礼道:“得罪了,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这里给贺三当家陪不是了。”
贺清水瞟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们,只是对着靳一成道:“难道靳兄入了‘南马帮’?”
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靳一成听到此言脸色又红到了脖子,“这个——”他似乎想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拿不定主意,靳一成摸着头好生为难。
“真的!?”贺清水还是不敢相信,眼睛盯着对方,嘴里不自觉的说道。
“正是!”突然靳一成好象拿定主意似的,抬起了头,挺起了胸,原来的羞愧之色完全消失,他对贺清水郑重其事的点头道:“靳某确实入了南马帮,让贺三当家吃惊了。”
“原来如此。”贺清水好一会儿才道。
因为南北气候原因。北方的马高大强健,南方的马矮小温顺。搬运货物,长途跋涉,或是图个四平八稳,南方马最好,特别是滇马看似矮瘦,耐力却长,最适合此等用途。要说行走江湖纵横天下,却是非北方的高头大马不可。历来各朝骑兵的战马多是北方马匹,并在那里建立专门的养马场。江湖人士或是豪门人家,也十分喜欢北马,只要有可能,都自备一些北马,以便急用。因此历来北马因需求量大而受到重视,特别是在天下不太平时更是如此。在前朝时,就已经有人专门从事贩马这一行当。他们将北马贩到南方换取丝绸、食盐等北方急需品然后返回北方。北宋期间,宋朝就有人将辽国马贩到东京,那时宋辽战事不断,战马是军事物资,贩马在辽国来说是绝对禁止的事情,但北宋那时还占据着北方,贩马人可以通过各种口岸来做买卖,贩马也十分便利。
自从康王“泥马度江”建立南宋后,宋朝和金朝隔着长江,要把北马运过江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且宋金两国战争不断,金国对北马的控制就更严,查到贩马人就地杀头,贩马更加困难。
物以稀为贵,越是如此,贩马的利润也越高,总有些要钱不要命的人愿意冒险来从事这项职业。眼下贩马与以前贩马有很大的不同,以前贩马的人只几个人就能作成一笔生意,他们只要通过贿赂北方马场的官吏,购得北马后通过隐秘的路线,将马送到南边就行。现在南宋已完全退到了南边,而马场多是在蒙古草原,要将那里的马送出来,需要走很长的路程。贩一次马就必须是一帮人才行,买得马后,送给专门运马的人,送马的人还分为几段,你送到这个地段,自然有人接到,又送往下个地段,再有人接到往下送,沿途要提防北边朝廷兵马的检查,如果查到就要当众砍头。假如没有发生意外,好不容易来到江边,还要有专门的船只将马偷渡到南方,到了南方后才算万事大吉。
以前贩马的有北方人又有南方人,志气相投的几个人在一起就可以贩马,后来要赚这个钱,只几个人是干不下来了,必须结成帮才能讨这碗饭吃,这样就逐渐形成了以南方人为主的“南马帮”和以北方人为主的“北马帮”。
南北两马帮几十年贩马,也算是江湖中人了。但此江湖非彼江湖,自两帮形成后,他们就一直为其他江湖上的人瞧不上。贩马人历经千辛万苦从千里迢迢的塞外将马贩到南方,要价自然不菲,这对生意人来讲本是天公地道。可在大家的眼里就觉得贩马人重利轻义。且生意人自有生意人一套道理,“惟利是图”这四个字是无论如何跑不掉的,所以在江湖人眼中南北马帮是十足的生意人而不是江湖人,自然就被看不惯。只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互不来往而已,极少听说有江湖中哪个门派的人会去投靠马帮,要知道,不管是真是假,道上的人对这个“义”都是很看重的,投靠了马帮就等于是“见利忘义”,那是要为所以江湖人所不齿的。
“云龙派”屹立江湖已经有一百余年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在江湖上闯下了响当当的名头,靳一成十几年前就是江湖上风云人物,只是几年前贺清水听说因为他与同门兄弟有些误会,被逐出“云龙派”,以后就一直销声匿迹,这些年都不知音讯,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才知道他已入了“南马帮”。贺清水搞不懂,以靳一成的本事,到那里去混口饭吃都会受人欢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自甘堕落,入了这个被江湖人唾弃的帮派,贺清水又是惊讶,又有些惋惜,所以才有适才的表情。
靳一成对贺清水一抱拳道:“贺三当家这是要上哪里去?”
贺清水指着双胞胎和那个后生对靳一成道:“我们本来是想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然后再到白家马市去挑两匹蒙古马,不想在这里挡了这几位后生的路,实在是冒犯了!不知这几位后生在帮里是什么角色,靳兄来晚了一点,没看见他们几个刚才在这里纵横驰骋气度,好不威风!”贺清水话说得很客气,好象是赞扬对面的这几个人,其实从他的眼神和口气中大家都知道贺清水是一点也不把这几个人看在眼里。
靳一成连忙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贺三当家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一听靳一成说要他不要与那几个年轻人一般见识,贺清水十分不高兴,一皱眉头道:“倒是我们气量小了。”
靳一成知贺清水理会错了,忙道:“贺三当家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他转身对那几个年轻人道:“你们都来认识一下,”他指着贺清水道:“这位是栖霞山庄的贺三当家,刚才我都给你们说过了。”他又指着贺文虎贺文雄道:“这几位是贺家的子弟,栖霞山庄自贺喜贺老爷子创立以来,行侠仗义、除恶扬善,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们几个后生给我认清楚了,以后在道上行走,对栖霞山庄的人一定要以礼待之。”
那几个后生虽然不愿意,靳一成这么一讲,也只有说是,但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满心的不服气。
本来贺清水对先前靳一成说的话很不满意,可靳一成刚才那句夸栖霞山庄“行侠仗义、除恶扬善”这八个字却是十分入耳,原本拉下的脸始有些缓和。
靳一成指着那对双胞胎对贺清水这边介绍道:“这两位双胞胎是帮中山海堂堂主余庆祥的公子,大的叫余成术、小的叫余成木,这个后生是余庆祥的外甥伍胜,刚才他们为了赶路多有得罪了。”靳一成抱着拳又替余氏兄弟再道了次歉。他指着贺文雄道:“这位兄弟身上受了些伤,前方就是南马帮的码头,何不一起去包扎一下,贺三当家你以为如何。”
“原来是余老英雄的后辈,失敬了。”山海堂堂主余庆祥的名头贺清水是知道的,只是栖霞山庄和南马帮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贺清水并不在意,口中说着失敬的话,不过是敷衍而已。
贺清水续道:“年轻人,受点伤对他们有好处,至于包扎一事就不麻烦靳兄了,这点小伤不碍大事。”他转身对贺家几个弟子道:“你们几个过来见过‘云龙派’的靳一成靳大叔。”
贺文虎贺文雄贺小文和张逸飞一起鞠躬道了声:“靳大叔。”
贺清水道:“这位‘云龙派’的靳大叔可不是一般人,想二十年前,靳兄和他的大师兄刘宜江长老两人联手独闯元军军营,连取五颗蒙将首级,那才叫英雄!那才叫气派!”贺清水说这几句话,名面上是称赞靳一成,可是余成术余成木和伍胜都听出这实际上是在责备他们。三人很不高兴,碍着靳一成的面子又不敢发作,只得在一旁:“哼!”了一声。
张逸飞一听此言,不禁暗暗称奇,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靳前辈在年轻是就有如此大的功绩,叫人好生景仰。
靳一成听到此话,满脸通红。贺清水不提他现在入的南马帮却老是提他原来的“云龙派”,话中已带有几分责备之意思,江湖上对在帮派之间跳动的人认为是小人之举,历来被人瞧不起。贺清水又提他当年之勇,也是暗喻靳一成现在是明珠暗投,一文不值。
“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靳一成道,“刚才这几个晚生急着赶路,冒犯了贺三当家,我在这里先替他们陪不是,今日有些急事,就不多说了,改日我登门拜访,还要向大当家和三当家讨杯酒喝。”
“好说好说!”贺清水手一让,不冷不热的道:“靳兄有事请便。”
“告辞了!”靳一成一拱手,跃身上马,对余家子弟道:“我们走。”说完一扬马鞭,几个余家弟子紧随其后,急速而去。
贺文虎和贺文雄哥俩见到这几人远去的背影,回头望着贺清水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贺清水从口袋里摸出一副贺家特有的金枪药,对贺文雄道:“先贴上,输都输了,还有什么话说。”
贺文雄叫道:“怎么叫输了呢!”贺文虎也道:“那几个家伙使诈,要凭真本事,哪个都不是对手。”贺小文和张逸飞都在一旁帮腔道:“就是!”
贺清水指着贺文雄的鞭伤道:“好大口气,伤都受了,这还不算输。”
“不算!”贺文雄用药贴着伤口骂道:“这些个狗东西,好不要脸,竟敢使诈术,今天便宜了他们,改日遇到,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贺清水却冷着脸对贺文雄道:“自己的本事差才会着了人家的招,有什么好抱怨的!“
贺文雄见贺清水如此教训,心里不服,口中却是不敢再说什么。贺文虎为贺文雄叫屈道:“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本事平平,根本就不是对手,看看要落败了,就假装后逃,使‘拖刀计’,三弟没有注意,才中了那几个人的道。如果他们不使诈,要不了几下,我们哥俩就会马上将他们拿下。你们说对吧”他问贺小文和张逸飞。贺小文点头,张逸飞十分赞成贺文虎的话道:“本来嘛,虎哥和雄哥的本事就是比那三个余家子弟强多了,再过一会儿,那三个人肯定会支持不住的。”
贺清水对张逸飞道:“你懂什么!”他又指着眼前这几个贺家子弟教训道:“你们以为江湖上的人都象我们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什么叫使诈?什么叫不要脸?今天好歹是遇见了这几个功夫平平的后生,要是遇到武林高手,文雄还会这样,那一鞭早就要你的命了,还能在这里说大话?!”
贺清水的话说得两兄弟和贺小文张逸飞开不了口。其实贺清水对贺文虎贺文雄今天的表现还是满意的,特别贺文雄夺马时的反应在贺清水心中是可圈可点。一开始,贺清水就看出贺家两兄弟的功夫略胜一筹,所以他在一旁只是冷眼观望,不出一声。贺文雄受伤,也主要是性子太急,临敌的经验不足所致,贺清水正要借此来教训他们。
几人进了酒肆,胡乱吃了些东西,贺小文心细,发现在饭桌上贺清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叔叔在想什么?”
贺清水道:“我看靳一成他们几个急急慌慌的样子,肯定是南马帮出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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