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阵前做戏（1/2）

() 伊森城的尼泊恩守军等了半天，仍不见联军有任何动静，对方阵地过远，无法利用火炮打击，斯伊戈拉对此也很无奈，更让他烦躁的是，卡赛将军还在耳边唠叨个没完。

卡赛一上城就责问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他敌军动向？是否不把风军团放在眼里？说什么等了一个多月，对方终于有所行动，正是全歼敌军，扬我军威的大好时机，他要亲率部下出城与敌决一雌雄！你斯伊戈拉不敢出战没关系，但不能阻止我风军团建功云云。

斯伊戈拉气得牙根发痒，如果卡赛不是黑龙会的人，他真想一刀活劈了这傲慢的家伙。正强忍怒气，准备对卡赛再来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时，天空中悄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

“是龙！”随军法师如临大敌，纷纷摆出应战姿态。

斯伊戈拉连忙举起单筒镜，等看清龙背上的骑乘者时不由一愣：“龙骑士海鸥？”

雷霆剑、火龙枪，秘银铠甲配黑龙，在龙骑士销声匿迹三百多年的华翰帝国领土上突然看到这副扮相的家伙，除了传说中的海鸥大人还能有谁？不久前，此人在华州城外惊鸿一枪，轻松干掉毒牙军团五万伙夫的滑稽战绩早已传开，尼泊恩军方对此当然知晓。

“床弩准备！”

城上一阵忙乱，沉重的火炮来不及调整角度，好在还有上千架灵活的床弩，这东西向来是对付龙族最有效的利器。工兵们将一支支胳膊粗的巨大弩箭装入机括，斜指天空；所有弓箭手都弯弓搭箭，严阵以待；卡赛身边的火枪兵也纷纷子弹上膛，准备随时开火。

“预备——”指挥床弩的军官紧张地举起令旗，只等黑龙俯冲时高喊发shè。

谁知那头来势汹汹的黑龙，却在进入shè程之前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呼扇着巨大的肉翼悬停在半空。龙背上的海鸥大人手提龙缰，耀武扬威般驾驭黑龙在空中先摆了个翻蹄亮掌的造型，然后揭开面甲，潇洒地一甩蓝sè长发，露出一脸轻蔑微笑。

士兵们愣愣地瞧着他，斯伊戈拉将军也纳闷：“他要干什么？”

海鸥清了清嗓，刚要向敌军喊话，忽然想起双方距离有点远，这么喊太费劲，浑身上下一通乱掏：“老二，我把扩音棒放哪儿了？”

黑老二直皱眉，用jīng神沟通责怪海鸥：“rì，你就不能提前准备好？”

“少啰嗦，替我喊两句先，别冷了场。”

黑老二不满地翻翻白眼，长吸一口气，突然发出一声龙吟，真个是震耳yù聋。不少尼泊恩士兵被他这一嗓子吓得胆战心惊，差点卧倒。接着就听见黑龙又吼出一句字正腔圆、霸气十足的人话来：“华翰帝国皇家军团空骑团团长，圣魔龙骑士希高.唐吉柯德.德拉曼洽大人驾到～！”

许多尼泊恩士兵没见过龙族，更没见过龙族会说人话，顿时集体做痴呆状。

黑老二对现场效果比较满意，却发觉忘了自我介绍，又继续吼道：“在下乃卡尔卑斯山神圣巨龙族，布莱克家族之二公子，奥尔登.阿道弗斯.布莱克！”

“说完了，该你了。”黑老二用jīng神沟通对海鸥说。

海鸥还没掏出扩音棒呢：“再说两句，再说两句。不用那么正经，随便说啦！”

于是黑老二不耐烦地扭过头，随随便便吼出如下话语：“早听说你们尼泊恩人有个什么傻逼黑龙会，旗下还有个不顾国际法令，专玩鸟枪的抽疯军团，那cāo蛋的指挥官是谁啊？有种站出来让二爷瞧瞧！”

敢情这位神圣的巨龙族不但会说话，还会骂人。尼泊恩士兵齐刷刷望向卡赛，瞧他如何应对。

卡赛也是头一次面对庞大的巨龙，难免有点紧张，但他不能在部下面前丢脸，站出来不卑不亢说道：“在下就是大尼泊恩帝国风军团军团长卡赛，有何贵干？”

黑老二居高临下瞧了瞧他，一瞪龙眼：“你说啥呢？我听不清，大点声！”

卡赛只好又高声喊了一遍，但是人岂能和龙比声大？何况漫天风雪，他又没有扩音法棒那一类的宝贝，喊得嗓子直痛。

“嗯，等着！我家海鸥大人有话对你说。”黑老二又回头用jīng神沟通问海鸥：“我说你还有完没完？”

“好了好了，我找到了。”海鸥终于翻出扩音法棒，马上打开机关：“喂喂，试音，试音！对面能听见不？效果咋样？要不要增加点混响？”

城头晕倒一片，堂堂龙骑士在两军阵前居然如此不严肃，你把这当歌厅了？

海鸥一手持扩音棒，一手指向卡赛：“阁下就是风军团指挥官？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员骁将！早听说风军团是一支无敌劲旅，今rì我军已在城南扎营，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出城和我军比试比试？”

卡赛刚要答话，斯伊戈拉却拉住他：“不可冲动！”

卡赛不是傻子，眼见联军阵地那边黑压压一片，此时又多了名龙骑士，完全可以发动大规模进攻，为何还要城前叫阵？确实值得思量。

城上一时沉默，海鸥早已料到，他用鄙夷的语气重重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们不敢！如果风军团真如传说所言，又何必像乌龟一般在城中躲了一个多月？卡赛将军，我实在高看你了！”

卡赛虽然不傻，却太气盛，受不得半点讥讽，闻言咬牙切齿：“放肆！本将有何不敢？只是上峰有令……”

“行了行了，你丫甭解释！”海鸥大眼皮一耷拉，利用扩音法棒的功效将他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尼泊恩的兔崽子都给我听着！你们犯我疆土，杀我子民，犯下滔天罪行。本将代表华翰帝国，正式发出最后通牒！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卸下铠甲，解去腰带，脱掉裤子，打开城门，集体下跪投降，可免一死！否则的话，哼哼，等我大军一到，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海鸥的声音传遍城头，懂点华翰语的人都听懂了，这是劝降。可尼泊恩军队自出征以来，只有劝别人投降的份，何时被人劝降过？还要解腰带脱裤子，你想干啥？

“岂有此理，大尼泊恩帝国的勇士是绝不会投降的！”卡赛再也按捺不住，抢过身边士兵的火枪，抬手就放！

“呯！”

“啊呀！”

令人意外的场面出现了，神气活现端坐在龙背上的海鸥大人突然惨叫一声，晃了几晃，一头栽下半空！依然握在手里的扩音法棒中还传来他垂死挣扎的惨呼声，所有人都听得十分清晰。

那头黑龙似乎被这突然变故吓到了，愣在半空足有三秒钟，才恍然大悟般匆忙飞下去，在海鸥摔落地面之前的一瞬间堪堪接住了他。

“海鸥！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能死～！”显然龙骑士情况不妙，黑龙伤心yù绝地嚎啕大哭，发出一声带着悲腔的龙吟，驼起龙骑士向联军阵地飞回……

“神皇万岁！”尼泊恩士兵们欢呼雀跃，华翰帝国唯一的龙骑士倒在风军团指挥官的枪下，这实在令人鼓舞。

“我、我打中了他？”卡赛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他听见士兵的如雷欢呼，便很快认定自己确实打中了。他不放过这树立威信的绝好机会，举起枪跟着高呼万岁。

火枪兵们却懊悔不迭，早知龙骑士如此不济，先开枪多好，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只有斯伊戈拉将军眉头深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根据各方情报研究过龙骑士海鸥，此人骁勇善战，非常机灵，又是魔法岛弟子，没理由这么轻易挂掉。刚才双方距离五六百米，漫天飘雪能见度很低，即使卡赛枪法如神，海鸥那身号称刀枪不入的秘银铠甲是干啥吃的？一颗子弹就穿透了？

但海鸥痛苦地跌下半空的情景却有目共睹，假如黑龙稍有不慎而没接住他，便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如果这是在演戏就实在太冒险了。而那头黑龙当时的表现非常震惊，难道也是在演戏？还从没听说高傲的龙族像人类一样虚伪地做戏，那实在匪夷所思……

斯伊戈拉脑子有点乱，在众人欢呼声中，一时无法和卡赛商量，只有留心观察敌军动静，以作进一步估计。

很快，众人的兴奋劲还没褪去，敌营处又飞起一团黑影。斯伊戈拉举起单筒镜看了两眼，高声叫道：“小心！黑龙回来了！”

士兵们立即停止喧闹，那头黑龙果然又飞回来了。不过这一次更加杀气腾腾，远远就让人感到暴戾的气息，隐隐还能听见黑龙在一路咆哮：“海鸥你死的好冤哪！都说两军阵前不斩来使，他们怎么敢杀你呀？我不报此仇，誓不为龙！”

得，敢情那威风八面的龙骑士果然嗝屁了，这位龙二爷是回来报仇的！要知道一头愤怒的巨龙可比平时难缠百倍，众人想象着巨龙的利爪钢牙刺进自己身体时的可怖情景，都不寒而栗。

“怕什么？”卡赛却底气十足，他肚子一挺，大手一挥：“弓箭手把位置给我让出来，风军团的人准备战斗！今天，我们要在伊森城屠龙！”

不等斯伊戈拉将军有所表态，呼啦一下，所有弓箭手都自动退到城墙后侧。火枪的威力大家早已见识，实在不服不行，传说中的龙骑士都能一枪干挺，咱这弓箭又算个屁？还是乖乖给人家腾地方吧。

暗地里一直说风军团坏话的那些老法师们，这时候居然都巴巴地围上前摇头晃脑，猛拍马屁：“将军食指轻轻一扣，巨龙骑士立马嗝屁，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将军之神勇，真乃古今第一人呀……”

这让斯伊戈拉很没面子，但他却没什么表情，似乎将一切置若罔闻，实际上肚子里早把那些墙头草的随军法师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城上有一千多名风军团的火枪兵，都是卡赛上城时带来的，他们训练有素，迅速补上弓箭手位置，将一支支火枪探出城堞。

“走开！”卡赛不耐烦地把一名拍马屁的法师随手推了个跟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黑龙，突然大喝一声：“告诉我！谁是最勇敢的战士？”

“风！”他的部下们高声回应。

“谁拥有最先进的武器？”

“风！风！”

“谁最令敌人恐惧？谁又是敌人最大的恶梦？”

“风！风！风！！”

“为了风的荣誉，献出你们的忠诚吧！”

“神皇万岁——！”

火枪手们嗷嗷大吼，士气顿时高涨，都摩拳擦掌等待与巨龙交锋时刻的到来。站在后排沦为观战角sè的斯伊戈拉和他的部下们，也不禁被这场面感染了。这就是风军团，他们是一群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新一代战士，拥有最新式火器和最新式的军事理念，也许他们很傲气，但也同样拥有最锋利的锐气!

斯伊戈拉内心颇为赞赏：“他们的确是帝国开疆拓土不可缺少的力量，能成为这样一支军队的指挥官，其必有过人之处，难道自己一直错看了卡赛？”

不容他再多想什么，张牙舞爪的黑龙已经飞入火枪shè程，卡赛将军果断地放出第一枪：“开火！”

一时间城头枪声大作，乒乒乓乓，硝烟纷起，在飘雪的天空下依然可以看见上千条带着火光的弹道向目标飞去！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风军团的实力，在上千支可连续shè击的新式火枪jīng确打击下，五百多米外那头愤怒的黑龙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般的打击，痉挛一样颤抖着庞大的龙躯，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咆哮。

容弹量多达八发的弹夹很快打光，火枪手们又用标准而熟练的动作迅速更换下一个弹夹，继续shè击。枪声就此不断……卡赛骄傲地在城头张开双臂，仰天狂笑：“都说龙族强悍，在我风军团神兵利器面前，又能如何嚣张？哈哈，哈哈哈哈！”

此情此景，让戎马一生的斯伊戈拉也为之侧目，短短时间里，黑龙不知已被多少颗子弹shè进身体，极度痛苦地在空中扭曲、翻滚着，完全失去了龙族本有的高傲气势，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现实的无奈。黑龙动作越来越迟缓，终于拼命拖着沉重的、再无法承受伤害的肉躯向后退却……

当黑龙渐渐飞出火枪shè程后，斯伊戈拉通过单筒镜看到，那可怜的庞然大物最后是踉踉跄跄摔落在联军阵地中的，翻滚出好远才停下。想必已是奄奄一息，能否活到明天都很难说了。

卡赛一步站上城堞，举起火枪慷慨激昂地喊道：“大尼泊恩帝国的史书，将永记风军团的屠龙壮举！勇士们，欢呼吧！”

“万岁！”火枪手们一跃而起，齐声欢庆。风军团出征以来第一次和巨龙族对阵就如此轻松取胜，岂能不让他们兴奋？

“神皇万岁！风军团万岁！”斯伊戈拉的部下们也再次发出欢呼，比上一次更加狂热，他们望向风军团的眼神也与平rì有所不同，已是充满由衷的羡慕和钦佩。

斯伊戈拉的心里却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他心中暗叹：“华翰世界享誉已久的龙骑士被一枪毙命，强悍的巨龙也难敌火枪齐shè，而我的床弩今rì却毫无用武之地，难道时代真的要变了？”

那边卡赛继续发表演讲：“敌军虽然势大，可他们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一千名火枪手就消灭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巨龙和龙骑士，而我们在这里共有五万名火枪手！勇士们，还等什么？出城战斗吧！杀光敌人，胜利是属于你们的！”

“杀！杀！杀！”

卡赛一号召，底下顿时嗷嗷响应，有传令兵已跑下城去通知风军团准备出城。这个时刻显然大家等待许久了，憋在城里一个多月的滋味谁也不愿再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