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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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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一灯莹莹。

徐小鹤纱帐半垂倚床深思。

日间那个姓“宫”的病人无凝占据了她整个思维一脑子全是他的影子……

这个人的奇怪出现忽然消失特别是把他与未后费捕头等官人的来访一经联想更加添了几许扑朔迷离。现在徐小鹤已经几乎可以直觉地认定这个人便是费捕头等官方所要急急捉拿的那个所谓的“刺客”了。

这些日子以来闹得南京天翻地覆、风声鹤唳的这个神秘的人物也就是他了?

真正想不到一个身负如此高奇技武功的侠义勇者外表竟然一派斯文若非是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万万难以取信。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特别是他的身份已经败露他还会再来找自己或是6先生看他的“伤”吗?

这个人——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连日以来他所杀害翦除的那些人不是当今权贵即是明末降臣叛将……这么做无疑大快人心。只是仅仅只是行侠仗义?抑或是还负有别的更深的意义?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徐小鹤之所以这么联想自非无因特别是她此刻手里掌握着对方所遗失的一件东西。

一件特制的束腰软带。

特别是藏置在软带内层的那一件“神秘”的东西——想着这一点徐小鹤便敢断定这个人一定会回来面向自己索取时间多半应在今夜时分。

是以她衣带不解睡眼半睁便是专为等着他了。

狗一遍一遍地叫着。

远处有人在敲着梆子……

这一阵子情况特殊官府差役夜巡森严除了例行的打更报时之外更加添了武弁的按时夜巡遇有夜行不归、行踪不明的人都要严加盘问特别是住栈的客人三天不去都须向官府报备还要找寻买卖字号的铺保麻烦透顶。弄得怨声载道。入夜之后如非有特别事故差不多的人干脆连门也懒得出了。

倚过身子来。

徐小鹤睡眼半睁地把灯焰拨小了小到“一灯如豆”。

像是三更都过了。

她可真有点困了——那个人大概不会来了。

刚刚打了个哈欠想站起来把衣裳脱了一个人的影子恰于这时映入眼帘。

隔着薄薄的一层白纱窗帘清晰地把这个人颀长的身影投射进来那么一声不哼地站着乍然一见真能把人吓上一跳。

徐小鹤打了个寒噤一时睡意全消蓦地由床上站起来低声叱道:“谁?”

“徐姑娘——是我!”

声音极是低沉却清晰在耳。

紧接着这人把身子移近了。

“我们白天见过!”这人说“请恕失礼我进来了。”

“慢着!”

徐小鹤一个转身来到桌前一伸手拿起了早已置好的长剑顿时胆力大壮。

“是宫先生么?”她小声说“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说了句什么。

蓦地纱帘双分人影飘忽——一个人已应身当前。

苍白、高硕、目光炯炯把一条既黑又粗的油松大辫子紧紧盘在脖子里衬着他一身深色长衣虽说面有悴容却是神武英挺乍然现身有如“玉树临风”却是不怒自威有凌人之势。

徐小鹤亦不觉吃了一惊霍地退后一步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定睛再看。

可不是吗?正是日间来找自己看病的那个姓“宫”的人只是彼时所见其人病奄奄一派斯文较之此刻的神武英挺就气质上来说简直判若二人。

“姑娘有僭——”来人深深一揖略似歉容地道:“深夜打搅殊有不当日间一见悉知姑娘亦是我道中人也就不以俗礼唐突尚请勿罪。”

徐小鹤这一会才压制住那一颗卜卜跳动的心她虽说练功有年亦有高来高去之能却以父师宠爱家境既优一向鲜有江湖夜动更乏历练尤像今夜这样与一陌生男子独自见面简直前所未见自是心里大感惊惶。

好一阵子她才似明白过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当然!”来人窘笑了一下“白天去得匆忙不及向姑娘称谢药钱也没有付……”

“这不要紧。”

徐小鹤含笑说“随便哪一天你路过药店交给柜上也就是了又何必劳你大驾深更半夜地还要跑上这么一趟?”

“当然不是这样——”来人冷冷地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请将白天在下遗失的东西还感激不尽。”

“这就是了。”

徐小鹤微微一笑试探着问:“你说的是一条束腰的带子?”

“正是——”来人点点头道:“请姑娘赐还感激不尽。”

“这个……”徐小鹤轻哼了一声:“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公先生!”

微微一笑她神秘地接着道:“我是说‘公鸡’的那个公你是姓这个姓么?我原以为你姓的是那个‘宫殿’的宫呢!”

来人陡地为之一惊剔眉扬目似将有所作念头一转却又改了神态一双精华内蕴的眼睛直向面前姑娘逼视不移。

“这么说姑娘你看见那封信了?”

“嗯……”徐小鹤点头说:“我看见了。”

姓公的脸色益见阴沉冷笑道:“你拆开看了?”

徐小鹤为他敌意的眼神逼得不自在她生性要强却也不甘为人威势降服。

聆听之下偏不正面回答。

“你以为呢?”

“说!”姓公的似已掩不住心里的震怒“你可曾拆开看了?”

徐小鹤赌气地把脸一偏娇声一呼——

“偏不告诉你。”

“你——”

随着姓公的踏进的脚步凌然气息直冲而前。徐小鹤本能地乍生警惕身子一转闪出三尺之外。

“你要怎么样?”

一言未尽眼前姓公的已出手向她展开了闪电般的攻击。

随着他快的进身之势一掌正向徐小鹤右肩头拍下说是“拍”其实是“拿”五指箕开一如鹰爪其势凌厉却又不着痕迹宛如飞花拂柳春风一掬直向她肩上抓来。

徐小鹤身子一缩滑溜溜地向旁边跃开。

她自幼随父练功十二岁蒙6先生垂青传以绝技非只是医术而已一身内外功力着实已大为可观却是平日父师管教严谨空有一身过人本事偏偏无处施展今夜遇见了姓公的这个奇怪的人一上来就向自己出手正好还以颜色倒要看看是谁厉害?

姓公的年轻人看来平常的一招其实极不平常。

徐小鹤看似随便的一闪却也并不“随便”。

灯焰子一阵乱颤室内人影翻飞。姓公的一掌拍空徐小鹤闪得却也并不轻松总是空间过于狭窄差一点撞在墙上。

一惊而怒。

徐小鹤素腕轻翻“唰”地掣出了手中长剑。

他们并无仇恨用不着以死相拼这一剑徐小鹤用心无非是逼迫对方闪身让开而已。

只消有尺许转侧之余徐小鹤便能飞身遁开穿窗而出外面海阔天空大可放手而搏分上一个强弱胜负看看谁强?

却是这人偏偏不令徐小鹤称心如意——

随着徐小鹤的剑势姓公的身子只是作了一个适度的转动甚至双脚都不曾移动分毫徐小鹤长剑便自刺空。

紧接着他掌势轻翻一如白鹤五指轻舒“铮”地一声已拿住了小鹤手上的剑峰。其势绝快不容人少缓须臾。

徐小鹤满以为对方会迫于剑势非得闪身让开不可却是不知对方非但不闪身退让竟然以退为进改守为攻自己一时大意未忍全力施展长剑反而为其拿死再想抽招换式哪里还来得及?

姓公的显然是此道的大行家。

眼见他左手拿住对方剑峰右手骈二指突地向小鹤那只拿剑的手上一点后者只觉着手上一麻掌中剑已到了对方手上。

不容徐小鹤有所异动剑光璀璨已比在了她的前心事突然防不及防。

徐小鹤蓦地一惊其时已无能施展。

“你要干什么?你……”

一时气得她脸色青却是无计施展。

“把东西还给我。”

姓公的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那样子真像是气极了或是一言不当即将手下无情。

徐小鹤心里一怕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地便自泄了机密。

姓公的果真机智老练洞悉入微。冷笑声中身势飞转翩若惊鸿已来到小鹤床前。

那一条束腰软带原就置在床头枕边。一望而知只一伸手便拿了过来。

徐小鹤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姓公的转手把剑置于桌上却也不在意对方会向自己出手只是急着察看那秘藏于腰带内的物什丢了没有。

所幸那封书信并不曾遗失四四方方地整齐折叠在束腰内侧。

姓公的十分在意这封信是否被人拆阅过深邃的目光仔细在信封四周上下审阅随即他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原因是这封信完好如初决计不曾为任何人所拆阅过——这一点可以由信封的每处封口上的“火漆”胶合印记为证。果真为人拆阅即使手法再为精巧也不免会使火漆脱落尤其是到一颗“延平郡王郑”的红漆大印正正方方地盖于信件骑缝之处任何人若是开启信件必致有少许差异变动。

一番细细打量之后姓公的总算宽心大放先前的焦虑判态顿时一扫而空。

“怎么样公先生!”

徐小鹤冷眼旁观直到这一霎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可曾偷看了你的信吗?”

姓公的抬头向她看了一眼略似歉意地摇摇头道:“你没有看!”

徐小鹤轻轻哼了一声:“这么说信封上这个叫公子锦的人就是你了?”

姓公的呆了一呆一时无言置答目光不移重复落在手里那封信笺之上。

信封上字迹清晰却不容他有所狡辩。

几行大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公子锦面呈”

大明三太子福寿天齐

“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郑”

似乎是无从狡辩了缓缓抬起头打量面前的这个姑娘姓公的年轻人微微点了一下头承认了。

“不错我就是公子锦!”

“这个名字这么重要?”徐小鹤略似不解地微微一笑:“每个人不是都有一个名字吗。”

“不!”公子锦摇摇头说:“我的名字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信封上的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徐小鹤“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说的是三太子还是延平郡王……”

“禁声!”

来人公子锦顿时面现严谨身子一闪来到窗前掀开帘子探头向外打量一眼才自收回。

徐小鹤所居之处这个小小阁楼并无别人混杂楼下正房由于主人徐铁眉外出未归小小院落再无外人大可放心说话。

话虽如此公子锦仍然保持贯常的拘谨不敢丝毫大意。

“这两个名字请你记住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要不然你可有杀身之危。”

说时公子锦炯炯的目神颇为郑重其事地直射着她随即把那封像是极重要的书信收回束腰之内重新束回腰间。

徐小鹤显然还不明白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奇怪地向他看着。

“有这么严重?”她说:“这个三太子又是谁呢?还有谁又是延平郡王……大将军什么的……他又是谁?”

公子锦打量着她由她脸上所显现的无邪表情证明对方少女确是于此事一无所知心里不禁略略放松随即点点头道:“不知道最好!”

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他缓缓说道:“方才对你出手出于无奈还请你不要怪罪……我……可以坐下来歇歇么?”

徐小鹤这才忽然想到敢情对方身上还带着严重的毒伤不由“啊”了一声。

“我竟是忘了快坐下……你的伤好点了没有?”随即她擦亮了灯盏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了关注之情。

来人公子锦却似有些吃受不住地在一张藤椅上坐下。徐小鹤见状不敢怠慢端起了灯来到他面前借助着灯光向他脸上细细打量。

一看之下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不过是一霎间对方已似失去了先时的从容英挺白皙的脸上密茸茸地布满了一层汗珠且是眉心深锁显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徐小鹤搁下了灯匆匆找来一块布巾为他掐拭脸上的汗。

公子锦一面提吸着真气摇摇头说:“不要紧……这伤每天夜里都会作一次!”

“我明白了!”打量着他徐小鹤恍然大悟说:“刚才你耗费了太多真气看来毒气出穴有些作了!”

公子锦点点头表示她说得不错他一路行来为了避免惊动巡更的官差一路施展轻功穿房越脊已然耗费了不少真力加以先时与小鹤动手稍后又施展一些内力若在平日健康之时自然不算什么此刻内伤未愈一时作起来自非等闲。

徐小鹤深精医理当下遂不多言匆匆自旁侧药柜里找出“鹤年堂”精制的急救丸药取了数粒名“白鹤保命丹”随即与他服下。

公子锦虽是生性倔强却也无能拒绝对方原就是为他医病之人也只能听从她的处置。

服药之后她终是不放心又看了他的脉益关怀地道:“你的脉象洪大身子里火热难当……看来短时还不能行动这可怎么是好?”

公子锦忍痛咬牙站起来说:“我得去了这里不……便!”

却是走了两步又自站定一只手按着桌面全身籁籁而颤竟然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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